December 26, 2010

  • <我的童年 11>

    我知道距離上篇文章, 又是大半年以上. 大概沒有人還記得這個系列吧 (事實上連作者自己也忘記了…)

    上次說好要寫舅父, 又說過年尾前要有文出…就寫他們吧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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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“天上雷公, 地上舅公呀!”

    這是當年大舅父用來嚇我, 令我不敢不尊重他和細舅父的說話.

    那時我已經廿幾歲了.

    還有, 我一向很尊敬他們.

    有一段日子 – 那大概是小六到中三吧, 除了大舅父, 家中根本沒有父親. 外公早年出走, 大姨媽與姨丈私奔到荷蘭, 老爸不像老爸. 那時 荔園 還沒有拆; 星期天, 在外婆咸田街的家吃完飯, 一家人會偶爾浩浩蕩蕩地去荔園玩. 若然有天早吃飯, 表弟和我會十分開心 – 那意味飯後可以去荔園.

    荔園中我一直最想玩的, 就是恐龍屋. 荔園的恐龍屋是鬼屋遊戲. 大概五六歲, 一望到恐龍屋, 真會的嚇到哭起來. 哭到怕時, 我會抱著大舅父的腳不放, 然後舅父會抱起我, 指著說那是假的.

    當然, 我會望一望恐龍. 然後恐龍的口會時張開, 時合上. 一望, 又哭起來.

    實在是很恐佈的造型. 總之, 小時候好幾次去荔園, 每次也給嚇過半死. 長大了, 再到荔園, 只覺造型騎呢. 此一時, 彼一時. 不過, 直到荔園拆, 也沒有真正入過恐龍屋去.

    那是接近廿年前的事, 但仍然清晰記得站在恐龍下面時, 舉頭仰望著恐龍那個視點, 抱著大舅父的腳, 還有一眶熱淚. 然後一家人笑我瞻小.

    真的. 今天已沒有像荔園, 青龍水上樂園一些比較平民的遊樂場. 時代變遷, 沒辦法. 我不知道究竟拆還是不拆比較好, 但對於好些人士一聽到要拆甚么甚么就跳出來反對, 無法苟同. 與其要反對拆這拆哪, 倒不如好好地珍惜這些美好的回憶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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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以 兄 和 弟 來說, 兩個舅父幾乎沒有甚么相同之處 – 除非你當同姓同性也是.

    除了名字. 外婆一共生了七個兒女 : 私奔到荷蘭的大姨媽, 老媽, 大舅父, 細舅父, 大姨, 在電訊公司做的二姨, 還有當採購的細姨. 大姨媽和老媽的名字, 以同一個字結尾. 三個阿姨的名字, 也以同一個字結尾, 但與老媽的不同.

    至於大細舅父的名字, 我相信, 都是由信天主教的外公改的. 外公的名字, 已經極具教會意味; 兩個舅父的, 更是一聽就知道有教會背景.

    可是, 大舅父從來不信教. 他信的話, 大概耶穌和牧師也會被他激死. 傳說放學後為了彈波子 – 一種我也不知道是甚么的玩意 (估計和今天十分流行的鬥陀螺一樣) – 書包也不見了. 回家後, 大姨媽及老媽問他書包去了哪裏去, 他才發現自己掉丟了書包. 小時候, 他是百厭得整條咸田街也知名的.

    大舅父甚么人也不怕, 只怕一個大姨媽. 因為, 他不夠大姨媽打. 又據聞那時候, 大姨媽能夠打到大舅父求饒… 當年大舅死也不肯承認.

    大細舅父還相似的, 恐怕只餘眼鏡. 一家人, 外婆七個兒女五個外孫, 只得兩個沒有近視. 舅父也有, 我很小的時候已經見他們戴眼鏡, 有時候看到他們小時候的相片, 得知他們年青時己有近視. 我相信近視是有遺傳的, 不是老母1000 度近視, 兒女像繼承遺產一樣, 有 300 度近視; 而是較容易有近視. 這可和讀書與否無關 – 我的近視是升小三的暑假, 在阿寶的閣樓上近距離望著微型電視上打紅白機取得的. 細表弟與表妹, 大概也是其母/其父沒有近視之故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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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印象中, 大姨媽, 老媽與大舅父的感情較好. 由細舅父開始, 幾兄弟姊妹感情雖好, 但很少聽見他們說起童年往事. 分水嶺大概是外公出走 : 大舅父那時已十多歲, 不過細姨那時候是一兩歲的嬰兒. 他們說, 由細舅父開始, 對落的阿姨舅父都沒有父愛, 外公亦沒有負起養兒的責任.

    舅父百厭, 不讀書, 外公卻想他入到當時的名校鄧鏡波. 於是他同神父作交易 – 說穿了是賄賂神父 – 從他手上買得試卷. 外公外婆識字不多, 大姨媽與老媽也只是小朋友, 究竟有試卷又如何得知答案, 無從稽考.  無論如何, 大舅父成功入了鄧鏡波.

    不過讀了一兩年, 就給踢出校了.

    童年成長那些歲月, 記不起大舅父做過什么職業. 大概是與銷售, 吹水有關的職業吧. 畢竟舅父是可以無間斷說話三五六小時那些人, 也許可以更長. 認識的人當中, 大舅父的吹水排名, 是三甲以內 – 另外兩個是以前的老闆. 而舅父後來到油公司作銷售, 再到內地工作, 真的天南地北甚么也可以胡亂吹噓一論. 以見識廣來說, 大舅父真的好像什么也知道. 這和讀書多少是沒有甚么關係.

    總之, 一定要說話. 大舅父不說話, 只有賭馬的日子才能見到. 舅父會低頭看著馬經, 左看右看, 前翻後掀, 口中唸唸有詞, 然後在客廳踱步. 大概是自細訓練 – 小時候就開始玩公仔紙, 鋤大D, 牌九, 麻雀, 然後賭馬賭波, 大舅父甚么也懂得賭, 賭得也精. 關於大舅父的很多回憶, 也是和賭有關.

    大舅父是唯一一個令我真正認為, 賭錢是可以靠技術去羸的. 畢竟, 我一直玩鋤大D, 打麻雀都係靠運氣多. 舅父, 是不需要運氣.

    鋤大D 呢? 這個我懂. 有時候我, 兩個表弟, 大舅父 (表弟父親) 玩鋤大D. 只要我們出一張牌, 大舅父大概知道我們手頭上其餘的牌是什么. 打麻雀也是這樣. 雖說賭得精, 最後還是馬會及舅父的對家全勝. 鋤大D時, 我們三兄弟就經常炒他. 5毫子一隻, 炒一局要輸$30. 打麻雀, 大舅父經常投訴坐下家的舅母, 即他老婆, 唔識打牌, 累他輸錢, 然後不斷地囉囉嗦嗦. 連外婆也怕了大舅父, 不准他打牌了.

    近年大舅父連馬也少賭, 不過技術仍在. 最近一次, 今年年三十, 我隨手拿起馬經, 問舅父有沒有什么馬必勝 (多么無知的問題呀! 雖說我不諳賭馬…). 他看看看, 說這隻吧, 好賠率, 穩陣. 我沒有放在心上 – 情形同問人股票號碼一樣 – 不過兩三天後去朋友家拜年, 恰巧在跑馬. 於是叫朋友買…


    結果那只馬跑第一.

    不過朋友買什么穿什么, 得跑第一個隻中, 無錢收.

    又有一次, 我大概只有十歲. 舅父買了一條 孖T, 尾關兩條馬接近平排衝線. 全家人屏息, 等待馬會出結果. 等呀等, 十多分鐘後還沒有結果. 一家十多口人就麻雀也不打, 全神貫注, 望著電視. 最後舅父選的那隻跑出, 贏兩萬多元, 一家人到樓下的青葉小築吃晚飯.

    無人再肯與他賭錢, 舅父現在好像只有買六合彩. 一次, 開六合彩時坐在舅父旁. 我很記得, 開的頭四個字, 舅父那張飛全中. 是 . 全 . 中. 我的心快要跳出來. 話說老媽以前買六合彩, 連 $20 超級搵笨安慰獎也少中; 她會將過去的六合彩彩票留起, 每開一期新的, 就會逐張對… 厲害的是, 老媽那疊三四吋高的六合彩彩票, 竟然連四個字也沒有中過一次. 所以舅父一開始就連中四元, 我真的很興奮. 不過, 開到特別號碼, 舅父也只中了開首的四個字. 可惜, 可惜.

    連六合彩也有技術… 不愧是舅父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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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對大舅父而言, 細舅父給我的記憶少得多. 沉默, 不多說話, 寡言 (有分別嗎?). 認識的人中, 相信細舅父是唯一一個可以整天也不說話人. 記憶中有關細舅父的, 非常罕有. 有時候, 他的存在感很弱; 連舅母也是不多說話的人.

    在售賣女性用品的公司, 當普通的文員. 努力, 勤奮, 應不算出色, 財富可能也不多. 這大概和當年97時投資失利有關. 那是炒非常流行炒仙股, 炒消息, 炒概念的年代 – 每個年代其實也差不多. 細舅父是個小心的人, 保守; 買股票前有做 “功課”, 會去了解公司背景, 財務狀況和行業前景. 但偏偏也上了一隻又一隻的賊船. 是的, 當那個年代, 甚么也炒到傻的年代, 你以為抓了錢是因為自己做功課. 後來, 從舅父阿姨的對話得知, 細舅父也有代阿姨們投資, 令她們也 “損手爛腳”. 其中, 好像一隻叫粵海投資. 也許如此, 細舅父在家庭中的存在感也更弱了.

    小時候, 每年農曆假期, 總有幾項活動會做. 年初三時媽會帶我, 老姊, 大表弟去海浪公園 – 這個習慣到我升中才停止. 前陣還找到幾幀和表弟在海浪公園拍的相片. 還有年初七八的時候, 外婆一家人會去郊外燒烤. 大多數是城門水塘 – 因為離外婆的家最近. 由於燒烤場是先到先得, 要早上十時開始燒, 可能六七時就要去 “霸位”. 在那個沒有手提電話的年代, 什么也很不方便. 也不知為甚么, 很多年 – 甚至乎是全部 – 燒烤的日子, 皆由細舅父去等位. 有沒有位置也好, 一等便是兩三個小時. 然後我們一眾人等才會施施然出現. 媽在眾人中有個稱號, 叫東島長離 – 她與老姊幾乎是每項家庭活動最遲出現的人. 每年年初二吃開年飯, 大概下午一時開始, 她倆大概會一時十五分出現; 我記得有年, 她們差不多二時才像貴妃般出現按門鈴…

    那是沒有手提遊戲機, iPhone, 甚么也沒有的時代. 要呆上三兩小時, 實在是煎熬. 也不知道細舅父是怎樣渡過的. 大概是聽著收音機吧. 我記得細舅父有部黑黑, 細細的收音機. 還住在咸田街的時候, 細舅父會整天聽著.

    又或者細舅父會帶佛經去看吧 – 畢竟早年細舅父信佛. 他後來改信基督教. 至於為什么 “中途出家”, 細舅父曾說過, 佛教太講求獨自的修行, 不假外力, 過分相信的話, 會令個人自大, 貪慎痴. 我覺得, 導人向善的, 就是好宗教.

    而改信基督, 又有一件趣事. 舅父與舅母上同一個教會, 也是同事. 他們拍了拖很多年, 大概有三五七年吧… 但沒有一個同事知道. 直到他們宣佈結婚, 好像真的有人嚇破了膽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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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開首時說大舅父嚇我 “天上雷公, 地上舅公”.


    不過, 大舅父曾經和自己的舅父 (即舅公) 鬧翻, 還像是在大庭廣眾.

    畢竟, 世事就是如此荒謬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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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下面的就是我七八歲時影的. 當時舅父抱著只有六歲的表弟. 這是外婆的家, 我還很記得那裏的一檯一物, 還有在右手邊架上的觀音和熊貓.

    至於你要投訴相片糢糊不清, 是沒有用的. 要投訴去搵特首罷咧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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